狗粮组→小天狼星·布莱克×阿米莉亚·博恩斯

这篇文的灵感来自陈粒《历历万乡》的前两句，我知道有断章取义之嫌，但真的忍不住脑补小天和阿米莉亚两人在夕阳下把酒言欢理想一万丈，面向属于他们的未来(๑＞ڡ＜)☆

（2019.10.7有修改）

　　她住在七月的洪流上，天台倾倒理想一万丈。

 　

　　“公平。正义。法度。”

　　年轻的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在入职演说上仰起脸，言语铿锵。她的目光扫过或冷漠或奉承的同僚，扫过狂热的人群，扫过举着摄像机来回跑动的记者。镜头下的她严肃而刚直，灰色短发把她的面部线条勾勒得更加硬朗，令人生畏。

　　“和——”她再次张了张嘴，却顿住了，微弱的声音淹没在欢呼着的人群里。短暂的犹豫过后，她咬紧牙关，挤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黑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将迎来更美好的明天。”

　　这是1981年，伏地魔在戈德里克山谷死去，百废待兴。

 　

　　阿米莉亚·博恩斯蓦地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来。梦中的场景已经记得不太分明，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五点过一刻了，深蓝色的天空已经撕开了一角朦朦胧胧的灰。她本来打算再睡一会，但意识却很清醒，只能作罢。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用定型水把灰色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掩盖了一丝倦容。六点整，她穿着惯常的黑袍精神抖擞地出门，移形换影来到魔法部，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距离九点的审判还有一段时间，她决定先把前几天积压的公文再仔细看一遍，以防出现错漏。

　　七点一刻时她收到了一条命令，皱起了眉，对着一旁年轻的助理高声重复：“审判临时改为八点，就在它开始前不到一个小时？”“临时”二字压得很重，助理惶恐不安地连连点头，阿米莉亚扬起眉，走向了部长办公室。

　　她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阿米莉亚，现在因为谣言，人心动荡……”

　　又是这一套说辞。

　　“我希望做到的是一视同仁，部长。”阿米莉亚说，“更何况，按照您的说法，现在绝对处于和平时期。”

　　“那是当然，一切安好。”福吉猛地站起身，严厉地端详着阿米莉亚，“我想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不是吗？”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哈，哈。”福吉一下子涨红了脸，“博恩斯女士，请不要忘记你忠于魔法部，而不是邓布利多那个满口疯话的老疯子，如果你宁愿相信——”

　　“我忠于魔法部，同时忠于我自己，部长。”阿米莉亚打断了福吉的话，没有改口，“我只相信眼前的证据。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神秘人已经回来，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我对此持保留意见。”她顿了顿，微笑起来，“我会尽我所能做出最公正的审判。”

　　福吉再次瞠目结舌的样子有些滑稽，但他很快就强硬地说：“博恩斯女士，你要明白忤逆魔法部长是一样愚蠢的行为。”

　　“不，”阿米莉亚正准备离开，听了这话，转过身微微一笑，“部长，这一点也不蠢。”

 　

　　“不，这一点也不蠢，它棒极了。”

　　彼时，暂时充当就业咨询室的副校长办公室门外，小天狼星·布莱克神采飞扬地对十六岁的阿米莉亚·博恩斯说。她愣住了。

　　“你……真的这样觉得？”一向刻板严肃毫无人情味的赫奇帕奇级长难得地脸红了，她犹豫了一下，很不确定地说，“我是说，那些公平啊正义啊什么的，我的朋友们都觉得一点也不切实际，既幼稚又愚蠢。”

　　“当然，这怎么会蠢呢？”小天狼星大笑起来，然后停下来认真地说，“公平，正义，法度，在这样一个……”阿米莉亚想到被食死徒杀死的无辜巫师和麻瓜们，皱起了眉，“混乱的时代，我们不是正需要这个吗？”

　　阿米莉亚沉默了，然后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小天狼星感兴趣地看着她。

　　“我喜欢你的理想。它真的很棒。”

　　于是赫奇帕奇级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条，当晚巡逻抓到了小天狼星，也不打算手软。小天狼星看到她倒是惊呼一声，随后嬉皮笑脸地蹭了上来：“嘿，还记得我吗？”

　　阿米莉亚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违反校规——”

　　“等等，等等。”小天狼星向来擅长用美色诱惑，以期取消处罚，更何况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那么友好地搭话，“我只是饿了，想去厨房——”

　　“费尔奇先生不需要借口。”阿米莉亚严厉地说，然后忽然调皮地笑了，“布莱克先生，这是你说的，公平，正义，法度。”

　　小天狼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其实我那句话还没说完。”

　　“什么？”阿米莉亚好奇地问。

　　“公平，正义，法度——”他眨眨眼，扬起尾音，“——和爱。”他笑了起来，凑近阿米莉亚，灰色的眼睛温柔而明亮，像秋天的湖，“阿米莉亚·博恩斯小姐，你懂什么是爱吗？”

　　小天狼星清冽的气息在她的鼻尖环绕，而她有限的、平日里只装着课业和理想信条的小脑瓜此刻像是死机了一般，被她通红的脸烧得运转无能。她结结巴巴地摇头：“不，不知道。”

　　“爱就是——”小天狼星拉长了腔调，“——放我走。”

 　

　　阿米莉亚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她在打扮上一丝不苟，在课堂上认真听讲，行驶级长职权时毫不含糊。但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对她而言是个例外。

　　怎么说呢？就像是无意中无意洒在白衬衫上的果酱，粘稠，烦人，舔一舔却出乎意料地美味。她可以不必再费心保持着衬衫的整洁干净。

　　有时候明明上一秒她还在训斥着他的恶作剧和不守规矩，下一秒就稀里糊涂地被拉去和他一起成为霍格沃茨深夜的探险者。她的心因为热切与新奇而怦怦直跳，走廊上嘀嘀咕咕说梦话的画像、时不时窜出来的卫道士洛丽丝夫人、让他们东躲西藏的皮皮鬼，都像万花筒一样迷了她的眼。

　　她抵御不了小天狼星的笑容和那句拖长尾音的“爱——”，这让她想起小时候洗完头发直接披散下来，溜到花园躺在草地上时感受到的春风，尽管过不了多久她就得做一个乖乖女，把头发认认真真地扎好——但是说真的，那时候她多想醉倒在风里，再也不醒来啊。

　　有的时候她会感到不安，但小天狼星总是能找到一堆乱七八糟的定义说服她，比如公平——“麦格教授太严苛，给格兰芬多扣了很多分，我夜游不被抓到，不就相当于赚分了嘛，多公平呀！”他为她重新解构这个世界，透过他的眼睛，她看见了全新的东西，新奇，刺激，美好，不可思议，让人心潮澎湃。

 　

　　审判结束后的那天夜晚阿米莉亚做了一个梦。她很少梦见小天狼星，但或许是哈利及他的守护神勾起了某些回忆，又或者是对福吉那句平静的反驳，此刻情绪汹涌，难以压制，只能任由自己沉湎。

　　1978年毕业前夕的夕阳很美，把天边熔化成了耀眼的金，天台上小天狼星拿出了藏了许久的火焰威士忌，冲她咧开嘴。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未来。”

　　他们即将奔向新的生活，校外涌动的暗流将把他们卷入其中，他们甘之如饴。他们还年轻，有大把光阴奔向他们想要的未来。

　　“我想加入凤凰社，”小天狼星说，“为了让无辜的人不再死去，为了巫师界的和平和安宁，”他转过头，微笑着凝视阿米莉亚的脸，“为了勇气和爱。”

　　“为了公平，正义，法度和爱。”

　　他们会心一笑。

　　公平正义并不是一把冰冷的刻尺，它还需要爱。爱是同情，爱是宽容，爱是感同身受。只有拥有爱，感受爱，学会以己度人，才能以更好的方式维护这世间的法度。

　　这是她过去十几年时光里从未明白的，小天狼星在过去的两年里，用他的大笑、夜游和热血，一点点教给她听。

　　她转过头看向小天狼星，他灰色的眼睛像是装着无尽的温柔的湖水。他们隔得那么近，恍惚间她有种错觉——她想要溺死在这一泓湖水里。

　　然后梦境在此时碎裂了。

 　

　　“博恩斯小姐，请你清楚你的身份。”

　　她在颤抖，整个世界在疯狂发笑，所有的话语糊成一团被搅得稀巴烂，然后全灌进她的脑子里，可是……怎么可能？

　　“克劳奇先生，我是说真的。小天……布莱克不会那么做，他不是那样的人。”

　　“证据确凿，博恩斯小姐。”克劳奇皱了皱眉，对这位虽然年轻但向来处事老成的助理有些不满，他清了清喉咙，“一整条街的人证，赤胆忠心咒，还有邓布利多的证词……我想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可是布莱克应该有一次申辩的机会，克劳奇先生！您不能……”

　　“特殊时期，我们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克劳奇叱责道，“博恩斯，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现在待处理的事实在太多了，还有一大群食死徒余党等着魔法部去清查呢！”

　　“……可是我相信布莱克¬——”

　　“梅林啊，博恩斯，我希望你在处理案件时不要代入自己的私人感情。作为法律执行司的一员，我希望你相信眼前的证据，而不是被私人因素蒙蔽住双眼。”克劳奇严厉地说，“你忘了你应聘这份工作时都说了些什么吗？你希望这个世界公平、正义、法制……哦对了，还有所谓的爱——那么，你现在是决意去爱一个背叛者，一个杀人犯？”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然后忽然嗤笑起来，“这不是你，博恩斯，我本来很看好你的。老天啊，这真是蠢透了。”

 　

　　克劳奇确实是最有资格说出这些话的。他横眉冷对暴虐的食死徒们，采取了一系列强硬措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投入阿兹卡班，几乎人人赞颂。她曾视他为榜样。

　　“如果这就是公正——”

　　她不再说话。她一个人沉默地生活，沉默地迎接这个欢天喜地的新时期。她扣着自己的喉咙呕吐，然后把这一切都忘掉。

　　小天狼星·布莱克重构了她的世界，然后用一种最残忍的手段把它毁掉了，有无关人等闯入，在摇摇欲坠的穹顶下，对她哈哈大笑。

　　爱变成了一个玩笑。她想起那个人在自己的耳边低声说起这个词，鼻息温热地扑在脖颈。然后那张嘴念出那个咒语，一条街道沦为废墟。

　　爱是什么呢？爱是软弱，爱是蒙住双眼的白布，爱是个错误。

　　她的世界褪去了颜色。

 　

　　但她不会屈服。

　　她剪去了长发，挺直腰板，然后扛起一切，用最硬的骨[1]。千疮百孔的魔法部需要许多人用肩膀撑起，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她成为了法律执行司司长，翻阅着一份又一份卷宗，参与起草一部又一部法案，着手培养新人，稳固司内人力，一切正走上正轨。

　　入职演说上，她说：“公平。正义。法度。”

　　她没有说出最后一个词。

　　它被狠狠地剜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不是个玩笑，这是真的。”

　　莱姆斯·卢平用一种平静而愁苦的语气说。短短几个月不见，他已经鬓角灰白，岁月与苦难埋在他眼角的皱纹里。

　　那时的她，已经许久没有听闻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消息了。上一年当他逃离阿兹卡班时，她曾想过要不要去找他，可那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被许许多多的顾虑压下。

　　他是个逃犯。阿米莉亚对自己说。

　　年轻的阿米莉亚或许会为了爱不顾一切，但如今的她，却已经不再年轻了。有时她会梦见年轻时的自己，大笑着的，鲜活的，而每当她醒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与镜中那张枯槁的面容，总会觉得悲哀。那个少年在她的记忆深处，被小心翼翼地尘封，她不碰，她不敢碰。

　　现在的她有太多的事要做，许多麻烦正等着她处理。她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于是她抱歉地看向卢平。

　　“我知道了，卢平先生，如果你说完了，那么请你离开，我还很忙。”阿米莉亚冷静地说，然后再次埋进了那一大堆卷宗里。

　　艾里多·卢克因为制造公共厕所污水回涌事件而受到逮捕……真见鬼，这个世界已经兵荒马乱，竟然还有人想要去开马桶的玩笑，应该把他关到阿兹卡班，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关在一起……哦，莱斯特兰奇不该关在62号囚室，她会玷污小天狼星曾经待过的地方，哦，她杀死了……

　　她把头埋进了卷宗里，艾里多·卢克的名字洇出了一大团水渍。

　　临走时卢平对她说：“他这一年来一直想找机会对你说，他没有背叛任何人，请你不要不相信爱。无论何时，爱都是我们的珍宝。他希望你好好爱自己。”

 　

　　阿米莉亚来到了神秘事物司。

　　她低头望着帷幔，有一瞬间想穿过去拥抱他，但是她忍住了。她只是远远地望着它，就像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在夜深人静之时拉开窗帘，面对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想要寻找一颗星星时那样。城市的夜总是很暗，灯光太繁华，那颗星星在很早之前就看不见了。

　　于是她的前方暗了下来，许久未亮。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不会停下。”

　　即使前路无光，即使只身零落，她永不屈服。她已经独自一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很远，有过误解，有过恶意与伤害，但她挺过来了，并且因此更加强大。她终究没有辜负自己的理想。

　　“就像你一样。”

　　她的心中有一颗星星。

　　然后连同他的那份，一起走下去。

 　

　　那道绿光来临时阿米莉亚没有畏惧。她所做的事已经足以让这位黑魔王感受到威胁，这才亲自上门解决她这个麻烦。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你永远战胜不了。”她嘲笑道。

　　那个字眼卡在她的喉间，没有吐出来。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忽然想到了那天黄昏里醉人的夕阳，她看着身旁的小天狼星，它啊，一直在她的耳边盘旋。

　　“你脸上有个东西。”她说。

　　“什么？”

　　一个吻。

 　

　　【END】

 　

　　[1]“博恩斯”的英文Bones也可译作“骨头”。